醉起步溪月。

CH2.新來的工讀生

04

  「……總之，小孫是我們新來的工讀生，多照看點。」江波濤和正在換上制服的杜明解釋著，因為原本負責下午時段的工讀生辭職了，店裡的確缺人手，所以雖然有點突然也就沒有拒絕了。「喔，知道……」杜明話還沒說完，就傳來一聲盤子摔在地上的聲響，「……了。」然後他看到平常總是笑臉迎人的副店長露出了頭痛的表情。

05

 
  孫翔以前還在家裡時就不常做事，雖然到這念書後是搬出來自己住，但也沒見獨立了多少。學起來是挺快的，就是有時候不小心打破個盤子、記錯客人點的東西……幾天下來江波濤已經有點習慣了。沒事，誰不是從不會學到會的呢，杜明一開始也常搞些烏龍啊，副店長自我安慰著。一旁的店長倒是挺悠哉的逗弄著店貓琉璃，聽到那一陣吵鬧，就抬起頭看了下。
 
  「……臥艹！」正收拾著碎片的青年罵了一聲，好看的眉在手上傳來陣陣刺痛後糾結再一起。血緩緩的從劃開的傷口滲出，突然身旁傳来了聲音：「手？」孫翔轉頭，看到的是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的周澤楷──現在他知道店長並不是啞巴，只是不喜歡說話。

  「沒事。」孫翔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煩躁，口氣上有些冷淡。周澤楷也沒說什麼，就只是默默地轉身回到吧台後。孫翔深深的吸了口氣想讓自己冷靜些，快速地收拾了一地狼藉。

  丟完盤子的碎片後，孫翔準備去找江波濤要個創可貼之類的東西。傷口不淺，血到現在還沒止住。一邊盯著手上的傷口放空一邊走著，突然被人一把捉住了手腕，反射性的想把手抽回，卻被握得更緊，「喂喂你幹什麼呀──」

  「傷口，要好好包紮。」周澤楷一手緊握他的手，一手拿著沾著藥的棉花棒輕輕點在他的傷口上，一瞬間傳來的刺痛令孫翔倒抽了一口氣。見孫翔不再掙扎，周澤楷這才放開手，從放在一旁的醫藥箱裡頭取出紗布貼上，「下次小心。」孫翔縮回了手，沉默了一下子才說道：「知道了啦……謝謝。」

  安撫完客人情緒的江波濤這時才從吧台外探頭問道：「小孫，手沒事吧？」孫翔搖了搖頭，示意自己沒事。白色的金吉拉不知何時蹭到他腳邊，清澈的貓眼直勾勾的望向孫翔，隨後又甩頭離去。

06

  「小周，你覺得小孫怎麼樣？」輕拍著黃金獵犬Amber的腦袋江波濤問道，狗兒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，隨後又趴下去打盹兒。周澤楷輕撓著琉璃的下巴，側著頭想了會兒才回答江波濤的問題：「很好？」

  江波濤嘆了口氣，起身，走到周澤楷身旁。「我覺得吧……孫翔的個性有點不太好？」他揀了個比較委婉的詞。工作態度是不錯，學習能力也挺強，但這幾天除了工作上的一些差錯，孫翔還挺容易和人起衝突的，江波濤時不時就得幫忙調停，客人對這個新來的工讀生也頗有微詞。人手缺是缺，但總不能就這樣讓客人對店裡的評價變差，趁著現在人已經回去正好提出來和周澤楷談談。

周澤楷維著一貫的沉默，他想起剛和孫翔見面時對方的神情。

  深色的瞳有著些許的茫然，眼睛亮亮的，像是……此時Amber爬起來，甩著尾巴跟著蹭到周澤楷身邊想要主人摸摸，烏黑的眼睛無辜地盯著主人俊美的臉龐。是啊，像是狗兒一樣無辜純真，和外表不太相符，總覺得暴躁只是想要偽裝些什麼。

「再讓他試試。」他相信他肯定不是個難相處的人。

07

孫翔感到很煩燥。

  回到租屋處，他把東西隨意扔到一邊的地上，也沒換衣服就把自己摔到床上去。抬起手看了看被包紮好的傷口，孫翔咬了咬牙。

還是不行，難道真的像葉修那老傢伙說的一樣，自己真不適合團體生活？

  父親要他休學之後，閒了一陣子，孫翔怎麼會甘願渾渾噩噩的過日子？但現在找了份打工，感覺又要和之前一樣搞砸了。人與人之間的相處、待人處事的道理……人們必修的課程，孫翔拿了個難看的成績。

  他可以把書讀得很好，年紀輕輕跳級考進一流的大學，但同時他自負的認為自己一個人就能做好一切，同儕沒到他的水準他還怕人拖他後腿。孫翔總認為別人總得處處向著他，最後出事了，也沒想到是平常總在奉承巴結他的人在背後捅了他一刀。

  教授把他叫進辦公室，問他知不知道問題出在哪，他氣急敗壞的說還不都是那些人嫉妒他？男人只是露出了笑，把菸捻熄，說了句你還是不懂啊小鬼，就把他請出辦公室。之後又和他父親說了什麼，他父親便替他辦好了休學。

『自己去生活中找答案吧。』

最後孫翔只得到了這樣的提示。

  孫翔還沒找到方向，只是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走錯了，他想找到答案，但他越是急躁就越是容易把事情搞砸。最後沒等他想到什麼，就在床上睡著了。